2021年04月 | 第四十四期
文／何倩玲
所谓「人生如戏，戏如人生」，澳门有一群人大半辈子的人生都离不开「戏」，他们就是见证澳门放映业百年浮沉的老前辈。正於恋爱．电影馆放映的纪录片《解画》正是邀请行业中硕果仅存的老行尊透过口述历史的方式，向观众「解画」本地放映业的沧桑巨变；而本期报道我们邀请该片导演刘景愉亲自为读者「解画」作品背後的创作故事。
实验剧情片导演挑战写实历史题材
「纪录片」和「刘景愉」的组合相当新鲜，因为毕业於英国伯恩茅斯艺术大学电影学院的他近年以「实验剧情片」异军突起，如去年公映的作品《无脸》就是充斥暗黑和悬疑的剧情片，按他自己所说，近年的作品某程度是「超脱现实」兼「好难入口」，而《解画》是一部服务社会的作品，也是他首部题材跨度达一个世纪的历史类纪录片，如何做到老少咸宜又不失个人风格是他需要思考的问题。
为了更好地勾勒澳门放映业的百年发展轨迹，《解画》由行业多个重要历史时期组成，包括前传（映画戏）、戏院业的诞生、二战时期、黄金年代（上世纪五六十年代）及当代，这个布局的灵感来自本地历史学者陈树荣两本关於澳门戏院的着作《澳门戏桥》及《澳门戏院．阮玲玉．戏桥》。
《解画》：一部有剧情的纪录片
刘景愉希望这部纪录片不只是单纯的观察和反射，故在尊重历史的基础上，运用擅长的剧情元素，在影片中加入「小女孩」角色，让观众跟随小女孩的脚步，一同进入神秘的戏院，观看关於澳门戏院业前世今生的电影。该场口的取景地是国华戏院，虽然戏院现已改作其他用途，但刘景愉想藉此让这间昔日的先锋戏院重温峥嵘岁月的巅峰时刻。
《解画》的剧情部分取景自国华戏院 图／受访者提供
除了小女孩，另一个贯穿全片的元素是黑白的火车片段。该片段取自电影《火车到站》，由被誉为「现代电影之父」的法国卢米埃尔兄弟拍摄，该片首映的1895年12月28日被定为「世界电影日」。刘景愉加入这一标志性的影像资料，一方面是呼应放映业的诞生，另一方面是把火车与放映业作类比，「火车的行驶是线性的，放映业的历史也是线性的，从起点都终点，一路向前，业界就像车内的乘客」。
百年历史海量资料 剪不断理还乱
《解画》整个项目耗时半年，当中资料搜集及前期工作就用了两个月。制作周期短、任务重让刘景愉感到非常焦虑，有时甚至难以入眠，这种焦虑源於对本地戏院及放映业的认知不足，他就像「白纸」一样，只能不停地听、不停地找资料。然而，在博物馆和图书馆寻获的材料，趣味有余但零碎散乱，而业界老前辈提供的讯息海量巨大却颠覆自身对行业的构想，千头万绪，剪不断理还乱。
刘景愉父亲是书法爱好者，「解画」二字是刘父墨宝 图／施援程
随着更深入的资料搜集，刘景愉开始找方法理解老前辈口中所描绘的世界，例如在筛选要介绍的戏院职位时，因受访者之一的永乐戏院副总经理卓春杏把「放映室」形容为「心脏」，於是他循着这个思路，把戏院比喻为人体，逐一厘清支撑戏院运作最必要的「部位」，他亦会把观众到电影院看电影的过程作为另一个思路，继而把画师、售票员、带位员等职位罗列出来。
解画刘景愉「最喜爱」片段
看过《解画》的观众肯定对电影海报画师黎鹰脱裤抓老鼠的一幕印象深刻。由於当年手绘海报的颜料是用香甜的桃胶来稀释，经常吸引老鼠蟑螂前来「开餐」，所以「捉虫」成为画师们十分难忘的工作经历，这部分也是《解画》十分重要的「笑位」，刘景愉忆述纪录片首映当天，观众看到这一幕全场大笑，气氛不俗。不过他最喜欢的片段是黎鹰等老前辈对「下一世会否再入行」的负面回应。刘景愉认为，一众老行尊眉飞色舞地追忆昔日工作点滴後，他们「来生不入行」的消极回应正好折射出当年对行业全力以赴的积极和热忱。
刘景愉另一个最喜欢的片段是来自受访者黄夏柏。黄夏柏是《澳门戏院志》的作者，从小跟随母亲到澳门各大戏院看戏，长大後透过录音记录母亲当年看戏的感觉，并整理了一些报章资料，从而保存了有电影在澳门进行大中华区首映这一辉煌历史。本身是澳门人的黄夏柏已移居香港多年，但他对澳门放映业的关注并未受时空影响，这颗真诚炙热的心叫人动容。因影片在疫情期间拍摄，碍於港澳两地交通中断，黄夏柏的受访内容是刘景愉委托香港的朋友拍摄的。
恋爱．电影馆展出多位电影海报画师作品 图／施援程
刘景愉：《解画》仅是支持放映业的开端
回顾本地放映业的世纪历程後，作为影像创作人的刘景愉对行业的发展深有体会。他坦言，以前到电影院看电影是一种「仪式感」，观众在影院可以收获优质的视听体验，但随着科技进步，无论创作者抑或观众都有更多的平台可供选择，放映业正面临巨大的挑战，《解画》仅是支持行业持续发展的开端，要延续整个行业需要社会各界的共同关注，携手发掘更多不同层次的行动及活动，以扩大这部作品所带来的效应。
纪录片《解画》正於恋爱．电影馆2楼展览厅内播放，结合恋爱．电影馆9号及11号展场，打造一个由实物与影像结合、专题介绍澳门电影业的展览空间，开放公众免费参观。另外，澳门特别行政区政府文化局从即日起至5月9日於恋爱．电影馆推出多场《解画》公众放映，观众可透过「网上活动系统」（www.icm.gov.mo/eform/event）进行网上报名。